[K·伏八] 《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
这是一场战争。
伏见猿比古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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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伏见，听说你和隔壁班的那个混混打了一架？”
被迫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伏见心情糟糕的扫了眼围在自己座位周围的几个同学，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全。
没有得到回应的同学们不甘心的又询问了一次，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伏见只好慢吞吞的开了口。
“这是谣言。”
事实上的确如此，自己不仅没有无聊到跑去和那个名叫八田美咲的少年打架，反倒是在某次回家的路上被莫名其妙的波及，然后不得不出手和八田一起把其它学校过来挑衅的高年级们揍了一顿。
“况且，”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伏见的嘴角难得产生了点弧度，“那个人还没达到能够成为混混的程度。”
“来欺负我们学校的女生之后还想过来找麻烦吗？！再见到的话不管是几年级全都把你们打爆哦！”
栗色头发的少年用力的朝地上瘫着的人形物体踢了几脚，转头撇见朝这边看的伏见，才急急忙忙的整理好有些皱的衣服，两三步跑了过来。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刚才谢谢你啦！”少年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一下，又伸手抓了抓快成鸟窝的头发，“要不是你过来帮忙的话，我这一回说不定就输了啊。”
“啧，事实上如果不是某人害得我被误会成同伙，我才没有兴趣参与这种小混混打架。”
伏见摘下被弄脏的眼镜，冷冰冰的说。不过对方却没被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吓到，反而还咋咋呼呼的反驳“我才不是混混啊！我这是在维护正义！”
“啊？你真的不是国小生吗？或者还在念幼稚园？”
“什么啊！你这个讨厌的四眼精英！”
就这样吵了十分钟，直到少年先绷不住笑了出来，才停止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
“喂，我叫八田美咲！你呢？”
“……伏见猿比古。”
发现自己不太正常，大概是过了两个月之后的事。
和八田成为朋友完全属于意料之外。虽然自己一度认为和那个人的交集不会超过那次打架，不过当对方兴致勃勃的找上自己时，伏见却难得的没有一口拒绝。
接下来，仿佛顺理成章一般，两个人午休时一起吃饭，放学后一起回家，偶尔再一起去趟游戏厅什么的，这种相处模式放在他人眼里，无疑可以称得上“朋友”了。
但依旧有什么不太正常。
某堂体育课躲在树荫下偷懒的伏见再一次把自己的目光，从正在跑步的八田身上移开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呆时总是想着和八田呆在一起的事，下课后也会不自觉的晃到对方班级门口，甚至只要那人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会忍不住盯着他看。
就算是从未拥有过友情的伏见，也觉得这样并不是正确的状态。更何况那种在心中不住滋生的情绪，总给予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要控制住才行，如果放任这种异常发展的话，自己和八田的友情总有一天会遭到破坏。虽然此时的伏见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下意识的做了决定。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他绝对不能够认输。
虽然下了那样的决心，却也没有妨碍两人的日常活动。自从相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和自己相似的家庭情况后，八田干脆除了上课和夜晚休息之外，其余时间都和伏见呆在了一起。
认定只要控制住自己行为就没问题的伏见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也不介意平日给八田多带一份早餐，或者一起考虑如何解决晚餐问题。甚至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压着八田，帮他补习一下那惨不忍睹的功课。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提前下课的伏见半靠在天台上想。只要自己坚定的认为和八田是“朋友”的话，其它的全都无关紧要。
然后那天中午，直到下午上课铃响起为止，伏见都没有等到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八田。
“抱歉啦伏见！中午因为班上在商量学园祭的事情就没能去找你，然后太忙了也忘了注意终端机……”
看着面前一脸诚恳道歉的八田，伏见张了张嘴，还是觉得把自己为了等他连午饭也没吃这件事说出来有点傻。
八田见伏见没什么反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因为和几个朋友说好了要弄鬼屋，所以想偷跑都不行。”
“朋友？”
“啊，是班上的朋友啦，好像伏见你也见过的吧……”
“说起来好像伏见只有我一个朋友啊，那么趁着学园祭多交点朋友吧！”
……
知道自己哪里不正常，大概是半年以后的事。
对学园祭完全不感兴趣的伏见，只是在一旁围观着校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借此来缓解八田被别人夺走的焦躁感。
从准备的一周加上三天活动日，整整有十天的时间，伏见看着八田在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中忙碌着，和各式各样的“朋友”说笑打闹，露出平日对自己露出的表情。就算抽空能用终端机联系，也是说不到十分钟就要挂断。
连续十天，伏见带着两份午餐到空无一人的天台一等一中午，然后又把它们原封不动的丢到垃圾箱里。这样反反复复十次后，原本再坚定的决心，也腐朽在这夏日午后的阳光中。
啊，原来是这里不正常。
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的伏见笑着起身，拍干净衣服上灰尘后，随手把手中的便当一丢，插着口袋就下楼去了。
“朋友”什么的，这种廉价的身份从来不是他想要得到的。自己过去不过是被常识所迷惑，以为成为了朋友就足够维持两人的关系。
但这果然不够啊，他想要的，是能够完完全全独占八田美咲。既然“朋友”办不到的话，那么就换一个好了。
刻意的经过了八田他们班，果不其然的被站在门口招待客人的八田一把拉住，说是要带他体验一下他们班精心制作的鬼屋。
大概是为了符合气氛的关系，八田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衣。因为天气炎热又忙乱了一天，衣服早就变得乱糟糟的，连领口也开了大半。
鬼屋里打着暗黄色的灯光，伏见走在八田的斜后方，一低头就看见对方锁骨上暧昧的影子。他看了眼还在叽叽喳喳说话的八田，干脆上前一步，拉住对方的手。
“诶，怎么，莫非伏见你害怕了？”
“啊，算是吧。”
“哈哈，如果连你都害怕的话，那我们这回肯定能够赢啦！”
“没错，是我输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他输得心甘情愿。
“美咲。”
“……诶？！”
“你也可以叫我猿比古。”
“不要用那个女气的名字叫我啊死猴子。”
“[猿]吗？这样就更加亲切了啊，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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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战争。
八田美咲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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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伏见猿比古加入S4已经一周了，吠舞罗依旧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低气压中。
当然，对于其它赤组成员来说，一个平时和他们没什么交流的成员走了就走了，最多下次不幸碰面时教训一顿就是。况且背叛这种事，既然连他们的王都不在意，他们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不过，显然刚升任突击小队长的八田美咲并不这么想。
“我说，八田这样子真的没关系么？”
坐在吧台擦着杯子的草薙看着没回来多久又抱着滑板冲出去的八田，一脸担心的对十束说到。
“虽然有活力是好事，不过一听说有事就不管不顾的撇下别人冲出去，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啊。”
“现在的少年，总有一两件需要发泄压力的烦恼啊。”和草薙不同，十束倒是惬意的撑着脸，笑眯眯的说。
“听说光是这一个星期，街道上就多了个关于[八田鸦]的传说了哟。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小孩子的问题还是得小孩子自己解决才行。”
“唉……伏见吗……”
“别太担心啦，说不定两人打一架就没事了！”
打架能不能解决问题八田不清楚，不过打架本身倒是蛮吸引他的。
自从伏见离开之后，本来从未为任何事情烦恼过的八田，心中升起了一股奇妙的火焰。
不同于尊哥给予他那些炽热的力量，这火焰如同被束缚住一样，越想挣脱，越是飞溅出噼啪的星火，扰得他不得安宁。
积压过多的焦躁只能靠单纯的暴力发泄，所以就着自己小队长的便利，八田好好的把吠舞罗周边的环境清理了一遍。
但这样还是不够。八田看着满地翻滚哀嚎的人，撑着被当做武器的棒球棒喘了口气，但胸口的气闷感还是无法消失。他用手拉了拉领口，却不经意的碰到本该是荣誉的纹身，下意识的就把手缩了回去。
因为脑中一瞬间出现了纹身被火焰灼烧的场景。
猿……
熟悉的称呼随之而来，就算下一秒驱逐出去，它也会在他懈于防备的时候入侵。
八田发出了本周内不知第几次的沮丧的叹气。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单纯的把伏见猿比古当做背叛吠舞罗与尊哥的角色看待，并顺便一口气舍弃两人朋友的身份，不再去理会这个曾和自己分享过多年时光的人，但到头来却发现这件事做起来要比想象中的困难许多。
不，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放弃！
八田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劲。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他绝对不能够认输。
在做出[能不和猿见面就不见，一旦见到了也当做没见到]的战略决定后，觉得事情差不多步上正轨的八田心情终于变得好了些。
任务的时候记得带上伙伴，身上的伤也变少了。出门和回来是的打招呼恢复了，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十束或安娜的拜托，去买一些往常绝不会碰的小点心。
看到正常状况的八田后，草薙也开始放心下来。
“不会有那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看到对方一副安心的表情，十束毫不留情的揭穿到，“这种事情憋在心里不说开的话，对两人都没好处啊。”
“诶，[这种事情]是指？”
“嘛，所以说你还是太迟钝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议论的八田，正滑着滑板在例行的巡逻。因为这个地方是新收入管辖范围之内的缘故，两旁后退的景色并不是平常熟悉的热闹的商业街。
踩着滑板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后，八田停下来，调出手表内的便携终端的地图，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已经超过了巡视范围了。
不太愿意返回原路的，便干脆在路口这里转了个弯。道路两旁是安静的居民区，行道树的绿叶投下一片片浓淡不一的阴影。
不大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喧嚣的市中心混惯了的八田，也被这难得悠闲的气氛所感染，渐渐放慢了滑行的速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一刻他的确想起了过去曾和某人一起在学校的天台上，那些慢悠悠的午后时光。
在住宅区里转了几个弯后，离商业街也不远了。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的八田刚加快了速度，却因为迎面出现的家伙差点摔了一跤。
穿着蓝色制服的伏见正插着口袋，低着头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表情走了过来。
尽管内心重复告诫着应该当做不认得对方，把他当做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可当看见那身碍眼的蓝色，内心的火焰一瞬间仿佛找到发泄口般的燃烧了起来。等再次反应过来时，八田已经一拳打在伏见的脸上。
“死猴子！你怎么可以……！”
“真是奇特的打招呼方式啊，美咲。”
伏见的反应并不像八田那般激烈。他抬起半肿的脸对压倒在他身上的人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自顾自的嘟囔着什么“弄脏了制服回去肯定会被副长骂了”之类的话。
“你给我认真点啊！猿！”
不满伏见态度的八田一怒之下想要抬起手再来一拳，不过这回被有准备的伏见轻松的挡了下来，然后又用那种讨厌的微笑挑衅的问到，“你在气什么呢，美咲？”
“我当然是……！”
无数想要吐露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背叛赤组]、[背叛尊哥]这种理所当然的缘由在伏见面前是无效的，八田不知为什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况且，其余赤组的人和尊哥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也从未追究过伏见背叛的事情，甚至连赤王的力量都没被收回。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因为那些理由而生气呢？
自己真的是因此而生气吗？
心中的火焰明明灭灭，焦躁的情绪充斥着身体内所有的细胞。八田感到拽着伏见领子的手在发抖，他张了张嘴，然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因为你背叛了我。”
仿佛被解开了束缚的枷锁，八田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用赤组做借口，这个答案倒是令我惊讶啊，美咲。”伏见挣开八田的手站了起来，又拍了拍满是尘土的衣服，“不过，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当然是朋友啦，不然还能是什么！”
“比如赤组新上任的突击小队长之类……”
“我都说了这和赤组没有关系！”
“那么，这就意味着，你现在还把我当做朋友吗，美咲？”
“我……”
八田瞬间想起来之前做过的决定，犹豫起来。按理自己应该干脆的反驳才是，否则说不定会掉进对方设下的陷阱。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这种话，当着伏见的面，他却连一个音节也说不出。
毕竟在过去的时光中，八田美咲把伏见猿比古当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这个羁绊，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斩断。
啊，输了嘛，如果这是一场战争的话。
“我当然把你当着朋友啊，猿。”
八田转身拾起被丢在地上的滑板，便朝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就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才会气到想要杀了你。”
没再回头的他并不知道此时伏见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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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战争。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来自于阿婆著名的小说《无人生还》英文书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