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星流

脑洞如同月球表面

[全职/叶蓝] 助手的法则(1/3)

#2017叶修生日快乐

#叶蓝96连弹计划

#03:30


大家好我是第15棒~因为这棒太长了拆成3次发w

第三年为老叶过生日了,生日快乐啊my叶神!


不正经的推理paro,助手叶X侦探蓝

全文3W1,案件原创,如有雷同,全是缘分

致敬东野圭吾 《名侦探的守则》

更多的废话和说明见文末

其余叶蓝文走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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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序幕

 

蓝河决定前往推理小说度假是一周前的事。

 

自从《全职高手》的剧情过半,重点从网游转向职业赛后,蓝河的戏份骤减。

终于告别了全年无休还7x24小时待机的工作状态,赶上蓝溪阁其余成员每个月休一次年假,一次休30天的福利后,他先是收拾包裹前往一篇种田文修养了好几个月,每天遛遛狗逗逗猫弥补君莫笑给他造成的精神伤害。

等退休生活过够了,回《全职》露个脸,他又和系舟几人组团去了西幻文里兼职出场不多的配角小队,过了把真正剑与魔法的瘾。

就在这种休假为主摸鱼为辅,工作是什么我不知道呀的状态中,蓝河迎来了自己在全职中最后一段剧情。

坐在H市赛场观众席上给蓝雨和黄少疯狂打call,拼命呼喊着为他们加油,赛场上的旋转灯光晃过他眼前的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在第十区里登场,为失去一个10级副本的首杀而捶胸顿足的时光。

待比赛落幕之时,源源不断的疲惫感突然从身体中涌出。蓝河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坐在他旁边的笔言飞感叹到:“结束了……”

“你这是‘完结综合症’。”笔言飞理解地拍了拍蓝河的肩,“要不找一部感兴趣的小说玩一下?最好是当主角的那种,体会一下世界围着你转、狂帅酷炫屌的乐趣。玩几个月回来,保管你什么压力都没有。”

“是吗?”蓝河将信将疑,但由于接下来的确没什么需要他忙的工作,便点点头。“那等我把第十区和神领的事处理清楚后就去试试。”

“所以说你操心太多!”笔言飞恨铁不成钢,“现在叶神基本不回十区了,那帮崽子们终于告别食物链底端生活走向小康新生活。各个早就不知道去哪浪去了,就你,有假都不愿意放!”

“好好好,我这次一定休个半年才回来,到时候你们别太想我。”

蓝河拍了拍笔言飞的肩,回头看了眼已经空了的赛场。

“散场了,我们走吧。”

这个季节的H市天气不错,白云团团,碧空如洗。蓝河故意慢了几步,落在大部队的尾巴,深深看了眼比赛场馆周围在绿树掩映下的楼宇,与街道上笑闹着的走过他身边的行人。

这就是君莫笑……是叶修生活的城市啊。

而他刚才与那个人,也只相隔了从赛场到观众席的距离

这结局其实挺不错的,蓝河想。

至少能让他在离叶修最近的时候,与他的主角告别。

 

——原本应该是告别了没错的。

蓝河站在房门口,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怀疑人生。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不再有机会和叶修见面的心理准备。

“君莫笑?叶神?你怎么……会在这?”

——然而,谁告诉他,为什么休假第一日,会在这犄角旮旯的冷门推理小说里,遇见他世界的男主角啊!

 

 

【B】名侦探的守则

 

蓝溪阁侦探事务所位于这座未提到过名字的城市的中心地带——当然,“蓝溪阁”这名字是蓝河这个爱党爱国爱公会的好青年后来强行改的。

事务所是一栋夹杂在老城区里的一栋三层小平房。最下面一层租出去给别人做了铺面,第三层是居所,面积最大的第二层则作为事务所办公室,连临街的窗户上都用红色宋体贴着“侦探事务所”的广告字样。

天上掉下一栋楼,这对于在G市工作四五年还没攒得到一套三十平首付的蓝河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然而他此时站在事务所的门前,脸上尽是纠结的表情。

“叶……神?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说,在这部小说中生活的日子里,由我担任你的助手……嗯,是叫‘助手’没错吧。请多指教,侦探先生。”

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裤的叶修插着口袋,斜斜站在楼梯口,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过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啊,蓝河同志。”

“不,你别说了,给我三十秒让我静静!”

此刻蓝河十分想来一个抱头蹲,但考虑到面前还站着个大神,他只是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数着秒深呼吸了几口。

三、二、一。一抬头,叶修还在,不是幻觉。

“想清楚了?”

叶修看着面前鸵鸟似的人,觉得有些有趣。荣耀里小剑客的形象渐渐与面前二十来岁的青年重合,变得丰富起来。

“没想清楚……而且突袭上门违反面基法的。”

蓝河抹了把脸,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和人字拖,真想许愿时光倒退回十分钟前。只可惜自己最不修边幅的一面已经给叶修看见,他只好自暴自弃地侧身,让叶修通过。

“算了,你先进来吧,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方便。”

 

侦探助手,一个伴随着侦探而诞生的角色。纵观古今诸多名侦探,身边总有一位任劳任怨、主动跑腿、担当侦探吐槽对象的同时还负责叙述案件、甚至需要照顾侦探起居的劳模人物。

然而不管是“劳”还是“模”,在蓝河眼里都与叶修不沾边。

“我还是觉得叶神你不适合当我的助手啊,”蓝河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实话,我们身份要对调一下都没这么违和,但现在这情况,故事中一开口我俩就得OOC。”

“你这就是对自己没信心了。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叶修坐在蓝河对面端着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后接着说,“别因为惦记着我原来的身份就给自己太大压力,拿出在游戏里抢野图Boss时追着我打的气势来啊蓝河同志。”

“这不是没追上过吗!”一提野图蓝河就想揭竿而起,“而且叶神,侦探助手很累的,要具备的技能又多。你是一打完国际邀请赛就过来休假的吧,那岗前培训应该没多少时间做,要不和旅游局打个申请,换个轻松点的故事玩去。”

旅游局,一个正式名称长得让人无法记住的机构,因为主要负责让角色往返于各个故事,便被简称为旅游局。

“不用,上岗需知和岗前培训我都已经完成了。”叶修胸有成竹,“而且为了庆贺《全职》完结,旅游局特别送了我一个推理世界的实用小技能。要是我当你助手的话,说不定会对你推理有点帮助。”

“什么小技能?”

为了适应不同故事背景,他们动身前旅游局都会为他们准备新故事学习资料,并安排岗前培训保证他们都学会了才能放他们出门。像这回来推理小说前,担任侦探的蓝河就被旅游局往脑子里强塞了一堆古今中外的推理知识大全,保证他面对凶杀现场能面不改色三秒上岗。

蓝河光是将它们通读一遍就花了两周多,复了感叹当侦探并不比考公务员拿满分简单到哪去。

但偶尔,旅游局也会附赠游客能一键装备使用的小技能。不过这概率得看脸,像蓝河外出旅游过几回,唯一用过的的技能还是在种田文里的厨力max。

“第六感。”叶修从口袋里掏出根烟,语气正经得仿佛在聊龙牙或者抛沙。

“确切的表述应该是:‘在见过所有嫌疑人后,能靠第六感辨认出谁是凶手’。怎么样,这个技能实用吧?”

“……告诉我,为什么旅游局不选你当侦探?”

人比人气死人,蓝河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不把手中的茶杯扣到他脸上。

“大概因为选了我,故事300字就能完结了。”叶修比划了一下,“总不能嫌疑人往那一站,我指一个人说‘第六感告诉我凶手就是你!’然后报警。这种小说会卖不出去的。”

“所以还得靠你这个正牌侦探出场,运用智慧的光辉解开谜团才行,任重道远啊蓝河!”

“你不如直说需要我来瞎掰一个推理过程糊弄读者,”蓝河被叶修折腾得都快没了脾气,“我是不是还要推理得紧跟潮流元素,符合读者喜好才行啊?”

“不错啊,已经能有这觉悟了。”叶修欣慰起身往阳台走,路过蓝河时还拍了拍他的肩。“合作愉快,好好干,我去阳台抽根烟。你楼上有住的地方是吧,那工作条件能直接包吃包住吗?哎呀这人生地不熟的,租屋不安全啊。”

“滚滚滚!”蓝河气呼呼地站起来,“租金直接抵工资,没得商量!”

 

 

【T】密室之钥

 

在驶向案发现场的出租车中,蓝河偷偷观察着叶修。

叶修坐在后座的另一端,一只手曲肘靠窗撑着脸,还有一只放在大腿上,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快空了的烟盒。

不愧是联盟中最好看的手……蓝河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别黏在上面,将脸侧过去看窗外后退的风景。

这几日叶修霸占了起居室的次卧,还分走了他书房的半边桌子,但此外并没有更多过分的举动。吃完饭会主动洗碗,看电视时也不和他抢频道,十二点睡七点起,早上还和蓝河一起去菜市场和阿叔阿妈们挤着购买一天的伙食。

蓝河与他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假装自己只是多了一位合格的同居者。

直到昨天午饭后,第一位委托人敲开了事务所的门。

那穿着一身黑色套裙,年约三十岁的美貌妇人,在简单寒暄后,就对蓝河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的丈夫于前夜被谋杀了。”

“在一个……警察都无法解释的密室里。”

案发现场位于市郊的别墅,听说死者年事已高,而这座别墅看起来也不年轻。整体的装修都采用上个世纪从国外传入的华丽的欧洲宫廷风格,从正门的罗马柱到细长的窗棂都雕刻着繁复的图案。

别墅此时已经被警方层层警戒线控制,叶修与蓝河下了出租,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穿着制服的小警察将他们拦下。

“我是……名侦探蓝河。”

进入故事情景,蓝河就必须认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忍着羞耻忽略了一堆譬如“头脑清晰”“才高八斗”“观察入微”的形容词,只是名侦探作为他最根本的人设,怎么样都不能省略。

叶修在一边忍笑忍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倒是把小警察吓了一跳。

“请、请稍等,我去联系负责案件的警官!”

没一会,自称车警官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听见这姓,蓝河偷乐了好一会。想到警察在推理小说里的地位就如同陪衬红花的绿叶,他受了几天打击的心灵终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安慰。

案件于前夜凌晨发生,此时现场已经由警方搜查了一轮。知道他们是由死者的夫人请来的,车警官虽然一直叨叨让他们别乱动东西别给警察添麻烦,但却没多加阻拦就将这几天收集到的证据分享给了两人。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蓝河接过装着嫌疑人资料的文件袋,“虽然都带‘车’,但这个警官说不定是个好人啊。”

叶修对此不置可否,他挨着蓝河站着,探头过去看他手里的案件资料。

死者王先生,65岁,于两日前的午夜在卧室中身亡。案发当时屋子里共有包括王先生在内的7人,正在为王先生庆祝65岁的生日。

“儿子王山,35岁;女儿王水,28岁;弟弟王石,60岁;夫人杨美,33岁……啧,这名字起得真是简单粗暴,处处透着作者想要偷懒的愿望啊。”

“现任夫人是再婚,而且是死者的第三任夫人。”蓝河没理叶修的吐槽,认真看着档案,“第一任夫人生了大儿子后离婚;第二任生了女儿,于三年前病逝了,现任是一年前与死者结婚的。同父异母的兄妹,还有年轻貌美的后母……他们家庭关系真复杂。”

“还有两人呢?”

“唔,我看看。”蓝河将档案翻了几页,“还有死者的义子王土,和他多年的合作伙伴黄雄。”

“义子?”叶修挑了挑眉毛,“几岁?”

“40岁。”蓝河明白他想说什么,“资料上说目前死者的公司事务都是由义子在负责,死者的弟弟、儿子女儿、甚至新任夫人都只是拿公司红利,不参与决策。”

“看起来挺像继承权纠纷的啊,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名侦探先生?”

“别这样叫我啊叶神!”蓝河被他喊得忍不住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就当我求你了!”

“那你也换个称呼,”叶修趁机说,“你现在好歹算我老板,就别喊我‘叶神’了吧?”

虽然觉得自己给世上所有老板都丢脸了,但只要不听见“名侦探”三个字,对蓝河而言一切好说。他犹豫了一下,试着喊到。

“小叶?”

“……”

“哈哈开玩笑啦,老叶,老叶没问题吧。”

“你开心就好,”叶修顿了一下,笑着喊,“小蓝。”

这称呼倒是正常了,蓝河想。但为什么从叶修口里说出来却让人更觉得脸红呢?

 

等蓝河将嫌疑人资料还给车警官时,对方向他们叙述了案件的详情情况。

案发当晚,资料里6人在别墅的1楼正厅里从晚上7点开始为死者王先生庆生,但到了9时左右王先生称身体不适,便先回房休息,剩余几人则留在客厅里继续聊天。

“中途每人都分别离席过,没有人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车警官说,“他们聊到了12点,然后合作伙伴、弟弟和义子告辞,其他人也分别回房休息。”

“死者的卧房在别墅2楼,夫人有时和他同住,但也有自己的卧室。当夜零点过后聚会结束时,夫人和儿女三人去卧室门口想看看死者的情况,但那时卧室的门已经锁了。他们以为死者已经休息便不再打扰,分别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午饭时还没见到死者下楼,几人才觉得奇怪。敲门没人应后,三人直接报警,我们在场后才一起将门撞开的。”

 “死亡时间在零点前,”说到死亡时间,车警官也十分纠结“死因是前额受到钝器撞击死亡,卧室的门和窗都是反锁的,房间钥匙在死者的床头柜里。”

“自杀的情况已经排除,所以嫌疑人一定在当晚参加聚会的6人里。但是谁做的案,密室又怎么制造的,我们警方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死者的儿子和女儿也住别墅里?”叶修提问。

“他们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不住别墅。事实上来参加聚会的几人在别墅里都有自己的房间,方便来拜访时暂住。”车警官回答,“不过当晚留宿的,也只有儿子和女儿。”

“关键还是密室啊……”蓝河感叹,“请问我们能去现场看看吗?”

“只要你们小心些,不破坏现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车警官哼了声,然后抬脚带着两人来到了王先生身亡的卧室里。

“我突然有点喜欢车警官了,”蓝河偷偷对叶修说,“他简直就像游戏里的新手村npc,有问题戳一戳,绝对能得到帮助。”

 “醒醒吧小蓝,侦探和警官是注定要BE的。”

“侦探本来就是注孤生的职业。”

“也不一定都是注孤生,”叶修侧头看了眼蓝河,“想想华x,石岗和x,草薙俊x……只有助手才是侦探的真爱啊!”

蓝河愣了一下,还没确定叶修想表达什么,身边的人就转换回工作模式,开始认真观察卧室的构造。

卧室大约六十多平,一张四柱床摆在正中,床头是一副巨大的描绘中世界战争的油画。四柱床虽未装上床帷,但上面凌乱地铺着刺绣着银红交织的纹样的暗金色被褥。油画下嵌入两盏复古鎏金壁灯,旁边实木床头矮柜上放置的宛如艺术品般的仿古小座钟,再加上门上描金的衣柜与窗边摆放装饰品的木架,都让整间屋子弥散着奢靡至腐朽的气息。

如果说死者是家中的国王,那这里,的确是一间能配得上他的墓室。

“死者是在床上死亡的?”

叶修开口,将蓝河从这股糜烂的氛围中拉扯出来。

“嗯,根据资料,他是前额受钝器撞击,正面倒在床上。”蓝河指了一下窗边的木架,“凶器是放在那的镀金花瓶……唉你说为什么凶手需要制造密室呢?”

“先别把思路固定在密室上,”叶修说,“来抛开密室想象一下,你觉得凶手是怎样杀人的?”

“嗯……”蓝河看着卧室的构造,将自己代入凶手的角色。“凶手趁死者睡着的时候进屋,拿起花瓶,站在床边,‘咚’的砸在了死者脑门上?”

“死者的尸体并不是完全倒在枕头上的。”叶修从文件袋里挑出一张现场照片指给蓝河,“你看,他脑袋歪在床边,只挨着枕头的一角。”

“说明死者受撞击时是坐起来的,被击打后再次倒下,因此身体歪了。”蓝河脑子转得很快,“作为凶器的花瓶上并没检测出指纹,但检测报告说花瓶瓶身有一部分被磨损了一点。”

“磨损?”叶修倒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镀金花瓶的形状不是有点像葫芦嘛,它中间细窄部分的金色外皮有一条约2cm长的划痕。”

之后,两人对比着文件袋里的资料和犯罪现场,却没发现更多有用的证据。蓝河还特地扒着门锁看了半天,最后在叶修疑惑的表情中,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以为这锁像电影里的那种,拉根细丝或贴一段透明胶就能从外面将门反锁。

“影视作品误导人啊,”叶修痛心疾首,“你脑袋里不是塞了一堆推理知识吗?怎么还要你撅着个屁股在这里琢磨半天?”

“这叫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蓝河直起身抗议。

“结合的结果呢?”

“这种锁没办法……”说到这,蓝河又蔫了,“唉,凶手究竟是怎样制造密室的呢?”

这问题对于对推理还处于一知半解状态的叶修有些超纲,他思考了会,最后建议。

“要不我们先抓凶手去?解开密室难,但找凶手容易啊。等凶手找到了,你再慢慢推理,反正到时候怎么吹都不会出错。”

叶修计划得很美满,只可惜现实很骨感。在他们向车警官提出想见见所有嫌疑人时,车警官却告知他们合作伙伴黄雄在聚会第二日清晨就出差去了,明天才能返程,而义子此时也在公司处理事务。现在呆在别墅里的嫌疑人只有夫人、弟弟、和儿子女儿四人。

“那我们明天再来,希望到时候所有人都在场。”蓝河对车警官说,并向委托人夫人告别。

“要不今晚两位在这里留宿如何?从这里回市中心还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呢。”

夫人细声细气地挽留。

蓝河有些意动,刚想答应,就被身边的叶修拽了拽袖子。

“你想让事件变成连环杀人案吗?”

蓝河无语。

没办法,谁让侦探才是推理小说中最危险的人物,呆哪哪死人。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他们只好老实回家。

 

回到事务所简单吃了点东西,蓝河就窝在书房里拿着一沓草稿纸写写画画。叶修收拾完餐桌后进书房,看见的就是一个埋头苦干的背影。

连他在背后站了5分钟,蓝河都没发现。

“在想密室啊?”

蓝河被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回头瞪了叶修一眼,埋怨到。

“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没听见,”叶修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怎样,想出点什么没有?”

“嗯。我们都知道,这个案件的关键是‘密室’,”蓝河握着笔在草稿上敲了敲, “不解开密室的谜题,即使知道了凶手,对于这个案子来说还是不完整的。”

因为在家,蓝河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宽松的袖口挽起露出手腕,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两颗,能隐约看到锁骨。再配上此时昏黄台灯下的认真表情,想让人忍不住掐一把。

“这次的密室由警方检查过了,没有通道。那这样一来就只剩两种可能:真密室和假密室。”蓝河在纸上边画边做说明。

“所谓假密室,指的是案发现场原本不是密室,而是凶手通过一定手段或同谋一起撒谎,声称其为密室。例如在这个案子中,如果儿子、女儿及杨夫人同流合污,对着一间压根没锁的屋子撞了半天,回头和警察说房间被锁了,就成功造成一间假密室。”

“但这回的门锁的确是由警察来开的。”叶修将自己的思绪从蓝河身上拉回来,跟上对方的思路。“所以假密室不可能存在。”

“没错,因此我们面对的是一间死者死亡后从内部锁上的,真正的密室。”蓝河点头,“但新问题又出现了,为什么凶手要用密室杀人呢?比起制造一间密室,应该还有更简便的杀人方法吧。”

“我也觉得密室是一个只会在推理小说中出现、不实用的杀人手法。”叶修拿过蓝河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硬要说理由的话,不外乎就是掩盖凶手身份、为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这几种通用理由。”

“但事实上所有的嫌疑人都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蓝河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大,“凶杀案是在零点前发生的,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楼下,没有人能免去嫌疑。”

“说不定这就是那人的目的。”叶修灵光一闪,在纸上列了一个时间线。“凶手想要利用密室,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变成嫌疑人。”

“这么说……”

“反正明天就能知道答案,到时候验证一下就知道我们的猜想是否正确了。”

 

第二天傍晚,蓝河与叶修再次来到了别墅,见到了坐在客厅里的6名嫌疑人。

“知道了吗?”

“嗯。”

叶修点头,然后借口抽烟,拉着蓝河来到了露台。

“凶手是……”

他向蓝河耳边凑去,压低了声音。

“喂喂,好好说话。”蓝河揉了揉有些痒的耳朵往旁边躲,“你确定是那个人?”

“没错,”叶修指尖烟雾缭绕,看起来倒比蓝河更像侦探一些,“我的任务完成,剩下就交给你了?”

蓝河抿着唇点点头。

依靠叶修的外挂知道了凶手,纵然让整个案子的难度降低不少。

但身为侦探,他面对的核心问题仍是要怎样推理才能让读者感到满意。

这就好比面对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只往上面写一个正确的数字,改卷老师是不会给满分的。解题的关键在于过程:题目是用几何的知识点解,还是用函数的知识点解,抑或有好几种解题方法呢?老师们关心的是这个。

推理小说的读者也是如此。

而他的任务,就是交一份让大家都满意的答卷。

蓝河下定决心时,客厅里的6人还在争吵。

“凶手就是你吧!”义子指着合作伙伴义愤填膺,“借了我父亲的钱,因为不想还就将他给杀了,你这个混蛋!”

“哪有人会因为那一点钱就杀人啊,”合作伙伴冷笑,“明明是你,还有那两个小崽子,为了争继承权才下的手。我可是听说,王董最近有立遗嘱的打算呢。”

“别把我和那个小杂种混为一谈,”儿子坐在坐位上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女儿双手插着腰,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张张合合,“说起继承权,旁边那个婊子不才是最可疑的吗?和我叔叔不清不楚这种事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了,那两个吃软饭的都得滚蛋!”

“你……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弟弟拼命反驳,气势却显得有些弱,“我只是在嫂子被哥哥打的时候帮过一次她……你们,你们不要乱说。”

在这一切混乱中,只有身着黑衣的杨夫人仿佛真正在为死者悲伤一般坐在旁边,对众人的各执一词丝毫不在意。

“那么,就请让我来为各位揭开案件的真相。”

蓝河进入侦探角色,双手插着口袋帅气地登场,打断了众人的争执。

他将昨夜与叶修讨论至半夜的密室结果在脑中又过了一遍,确保没有哪里疏漏后,仰着下巴,扫视了众人一眼。

——就当他们是哥布林好了,5级的那种!

“我想,大家最关心的一定是密室如何形成这个问题。那么,这次的密室,是凶手先在屋内杀人,再利用机关将锁从外面扣上;还是凶手原本就是从密室的外部击杀死者,最后运用一定的诡计将死者送回密室之内的呢?”

“不,其实都不是。”

蓝河深吸一口气,说到昨夜辛苦思考出来的答案,脸上忍不住带了点得意的笑。

“事实上,房间的门和窗,是死者自己锁上的。也就是说,死者将自己封闭在了那个华丽的墓室之中,直到死亡的到来。”

在场的几个人发出了“不可能“的惊呼声,但蓝河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往下说。

“那么,死者为什么要锁上门窗呢?他当然不是为了在房里自杀或等待某人杀他,而是因为当晚他身体不适,楼下一群人还在聚会。所以为了避免受到打扰,死者才会打算锁上门窗,好好睡上一觉。”

“接下来,就是死者如何受钝器打击致死的谜题了。我们来看死者死亡时候的样子:前额受到花瓶的打击,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有人拿着个花瓶正面冲你砸下——”

蓝河说着,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冲坐在沙发上的叶修一个眼神,便举起手假装要砸。叶修配合的伸手夺下烟灰缸,还顺力一拽,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这个角度,死者想要阻止凶手是很简单的。”蓝河放下烟灰缸,见叶修还没松开自己的手腕,便用另一只手招呼了一下他后脑勺,“看,如果我是凶手的话,绝对会站在死者背后袭击,这样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咳咳,要是死者那时候睡着了呢?”看不过两人在那里拉拉扯扯的车警官开口提问,“这样你的假设就不成立了。”

“你看他头倒下的位置,只挨了枕头一个边。这说明死者是坐在床上被砸,再倒下的。如果是睡梦中被砸,他应该是好好的枕着枕头才对。”

蓝河挣脱了叶修的手站起来,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众人重新找回自己身为侦探高大上的气场。

“所以,这次案件的凶器并不是凶手拿着往死者头上砸,而是事先布好机关——比如钓鱼线之类——利用房间里欧式吊顶,和墙壁上各种装饰物为支撑点,将花瓶吊在了死者床头上方。死者中途醒来时坐起身,然后碰到了机关,于是花瓶正好坠落,砸到了听见响动而抬头的死者的前额上。”

“喂喂,你这推理中存在的巧合也太多了吧。正好醒来,又正好碰到开关……靠巧合解释有用的话,我也能当侦探啦。”车警官抗议。

“如果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呢?”蓝河说完这句话,感觉此刻需要一副装逼用的平光镜来推一推,他站直了身体,伸手一指,说出了今日关键性的台词。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件,都出自凶手的精心设计。我说的没错吧,杨夫人?”

被点名的委托人猛地一抬头,死死盯着指向她的蓝河。

 “对于这次行凶,杨夫人早有预谋。她身为死者的夫人,平日里和死者相处时间最长的地点都在这座别墅里,因此她决定要趁死者65岁生日进行谋杀。因为只有那天,来到这座别墅的人拜访是最多,而趁众人都在的时候下手,才能减少她自己身上的嫌疑。”

 “生日宴上的食物都是由杨夫人负责,给死者的那部分,则事先放了安眠药。她等死者产生困意要回房休息,又算好时间后,便来到死者房间。此时死者已经因为药性而熟睡,她趁机将花瓶吊起,布置机关。又将窗帘拉好,将床头带闹铃的座钟调快了。”

“窗帘?座钟?”

“车警官问的好,”蓝河简直想给这位人民公仆颁发了一个最佳捧哏,“等等,我说到哪来着……?”

“座钟,接下来到门锁了。”叶修捏了他胳膊一下,“专心推理,别开小差。”

“哦哦,”蓝河理了理思路,“对,没错。杨夫人布置完这一切后,借口关心死者身体或用喊他吃药之类的理由叫醒了他,并告诉他其余人还在客厅聚会,或许还说了如果不想被打扰就最好锁门之类的话。总之,杨夫人离开房间后,死者反锁了门窗,回到床上继续睡,直到闹钟响起。”

“像我们手机有固定闹钟的人,当晚上睡觉睡到一半听见铃声,肯定会认为是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而不是手机时间出错。死者也是如此,他听见闹铃,爬起来将铃摁掉。环顾了一下一片昏暗的房间——死者房间的窗帘很厚而且有遮光层,按理来说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呢?”

“开灯。”车警官继续尽职地接话。

“没错,死者床头就嵌着两盏复古壁灯,开关还是靠拉绳的那种。”蓝河比划了一下,“死者醒来,摁掉闹钟,坐直伸手拉床头灯的开关,却不知开关的线已经被杨夫人连到了头顶花瓶的机关上,只要拉动绳子,利用天花板弯弯曲曲的鎏金吊顶设置的机关就会启动。”

“于是,他像往常那样一拉,灯没亮。却听到头顶有东西响动,等他下意识抬头,花瓶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

“一切,就此终结。”

“不!我不是凶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杨夫人抓着黑色的裙摆冲蓝河大喊,“这些推理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怎么能光凭这个就认定我是凶手呢!”

“常住在这栋别墅里的只有你和死者两人,特别是死者的卧室,当然众人中只有你才熟悉房间的构造。其他人要临时在死者卧室布置一个机关,怎么看都有点困难。”

 “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要特地委托侦探来调查呢!”杨夫人仍不服,她上前几步,表情凶恶得仿佛准备把蓝河给撕了。

“也许我们也是你摆脱嫌疑的一部分,就像你打算利用生日宴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减轻自己的嫌疑。”原本一直没说话的叶修起身,微微将蓝河挡在身后,“顺便一提,绑花瓶的吊线可能在发现尸体时的混乱情况下被你回收了,座钟后的闹铃调整钮上,应该还有你的指纹。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意承认罪行吗?”

 

最终,杨夫人半跪在地上,被车警官扣上手铐。即使她再如何咒骂着死者对她的虐打和自己的无辜,也没引来其它嫌疑人的同情。

“你知道为什么在推理小说中,很少有将动机作为推理关键的吗?”

蓝河目送着往警车走的杨夫人,突然侧头问站在身边的叶修。

“嗯?为什么?”

“大概因为……无论凶手的动机如何正义或理由充足,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恶’的事实。”

“哈哈,台词说得挺溜,的确有点侦探的风范了。”

“闭嘴吧你!”

 叶修从兜里掏出烟盒,低头叼了一根烟,声音含糊地问蓝河:“说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案件和密室其实没什么关系?”

“比如说?”蓝河问。

“比如说,身为死者的枕边人,杨夫人要偷到床头柜中的房间钥匙再配一把,怎么看都比设置整个密室外加机关要来的容易。”

“然后她趁死者锁门睡觉时开门进去,抄起窗边的花瓶‘咚’的往死者头上砸。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力用得有些偏,最后在砸的过程中让死者的头离开了枕头?”

“很有可能啊,就算是花瓶上的刮痕,说不定也是她留的指甲造成的。而且杀完人后,再离开房间锁门,以免其他人发现尸体。”

“的确。”

“就算身上有血迹,在房间里换一套同样的衣服,将手洗干净,最后处理掉衣服就好。”

“这么说来,我们推理了半天的密室其实挺傻的。”

蓝河想想,觉得有些郁闷。

“无所谓啦,”叶修侧头点烟,然后长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向别墅外宁静的夜空。“反正凶手没弄错,读者看得也高兴,这不是挺好的嘛。”

“但一切密室一切诡计,终究抵不过一把备用钥匙的可能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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